程知言抱着阮秋去医院时,我死在了救护车上。
半小时前,同学聚会刚散场就出了车祸。
我和阮秋坐的四座小型车变形严重,必须锯断一个人的腿才能掰开损毁的车架。
车子随时可能爆炸,赶来的消防员是程知言的下属,左右为难的问:“队长,嫂子状态不太好,要不先保嫂子吧?”
程知言却抢过电锯,面无表情的走到我面前:
“跳舞是阮阮的命,没有腿她会死。”
坚硬冰冷的锯齿抵在膝盖,我按住程知言的手,流泪苦笑着说:
“我有凝血障碍,没有腿我也会死。“
直到此刻,我仍天真的期待着他对我有一丝丝情谊。
就算没有爱情,起码也有一点亲情吧?
可惜,回应我的,是膝盖处锥心刺骨的剧痛。
没有麻药,骨肉分离的生生剧痛。
飞溅的血沫崩到嘴里,和眼泪混在一起,又腥又涩。
我痛的几乎昏死过去,程知言冷漠的声音如同催命符,恍恍惚惚的传进耳朵。
“陆绵,一条腿换两条人命,你别这么自私。”
我倚靠在车后座,渐渐放弃了挣扎,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成了一片废墟。
腿上切骨割肉的剧痛,却远远不及心口生生撕开的痛苦。
七年婚姻,就算是条狗也该养熟了。
可程知言一个活生生的人,为什么永远捂不热?
我被抬上了救护车,决堤的鲜血浸透了被子,滴滴答答流了一地。
视野里铺天盖地的红,我隐隐约约看到阮秋梨花带雨的扑进程知言怀里,哭着说她害怕。
终于,程知言将阮秋抱上车时,我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我的灵魂忍不住飘离救护车,跟上了程知言的车。
阮秋泪水涟涟蜷缩在他怀里,可怜兮兮的的问:“知言,我的腿是不是压断了,以后我还能跳舞吗?”
她不过委屈的皱了下眉,程知言就心疼的不得了,温声安慰:
“有我在,阮阮的腿不会有事的,你乖乖睡觉,睡醒了腿就好了。”
看着他们相拥,我心痛的一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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