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时念,别妄想成为褚家的媳妇,凭你也配?”
“你们两个是云泥之别,劝你识相点滚出云憬的视线。”
“没想到时秘书是这样的人,真是看错人了!”
污蔑和指责如同洪水来势汹汹,不给人辩驳的机会。
“怪只怪你妄想不该惦记的人。”
藏在兜帽下的异国男人说着英语,警告的低语如同魔鬼。
胸口的疼痛伴随着小腹的下坠之感。
鲜血淋漓。
“不——不要——”
时念猛地睁开眼,额际满是冷寒,月光照进来,映出惨白的面颊。
她清亮的眸子看向窗外,还是深夜。
自四年前重生后,她便时不时的被前世噩梦纠缠。
上一世,她万般狼狈的出国,背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和小产后的虚弱,还有那人憎恶的目光。
在异国他乡低调生活了一年,最后却还是死在了她的手里。
锋利的刀片捅进心脏的剧烈疼痛,仿佛灵魂都颤动。
她应该是必死无疑的。
心疼有万般恨意无处发泄。
凭什么!
凭什么她就该死?
她的孩子尚未出世!他该是最无辜的啊!
她明明已经选择离开,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?
长久的怨恨堆积在心口,意识渐渐沉入黑暗。
等时念再次醒来,她回到了四年前,那时她刚得知自己怀孕。
这一次,她利落的斩断一切联系,包括那个人在内,在所有人未曾预料之前出国。
她小心隐居,不曾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踪迹。
周围万籁俱寂,只有身侧孩童清浅的呼吸和呓语,时念却再也没了睡意,低头亲了亲孩童,清冷的眸子染上些许温柔。
这是她的宝贝啊。
赤着脚下床,时念在窗边站定,也不开灯,回想着自己收到的邮件。
是关于她母亲的。
四年前她仓惶出国,母亲的遗物也未曾来得及处理。
死亡的阴影常伴身侧,时念不敢轻举妄动,这几年她小心隐藏着自己的下落,生怕引起那幕后之人的注意。
直到近期,疗养院那边的人联系到自己。
其中有些细节,十分让她在意。
也是时候该回去了。
有些人,该要清算,也该要付出代价的。
她和孩子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国外不出现在人前。
杀子夺命之仇,她是非报不可的!
加之如今她母亲的身前事,都与幕后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思虑半夜,直至天际泛起鱼肚白,曙光从地平线升起,时念活动了一下僵硬酸麻的脚踝,心底做下了决定。
半月之后。华国。
飞机抵达渭城机场。
时念抱着睡眼惺忪的儿子,坐进了来接她的车内。
近乎同时,一群男男女女走出机场,步履匆匆而又井然有序,为首的是名年轻男人,不过三十,却着实有些好看的过分,明明五官俊雅,通身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,偏偏还杂糅着几分清隽感来。
“BOSS?”
秘书奇怪的看向停住脚步的男人,“您有什么东西忘……”
一向严谨沉稳的男人没有回答她,而是调转了步子,朝某个方向走去。
一辆橙色的LamborghiniSUV匆匆驶离,他没有追上。
褚云憬掩去眸中失落,沉声说道,“走吧。”
也许是他看错了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以为她回来了。
可从车后玻璃看,车里的女人抱着孩子,像她又或许不是她。
褚云憬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该称之为什么,是那一夜糊涂,他心怀愧疚,还是因为其他。
时念走后很长一段时间,他都无法适应没有她的世界。
工作、生活。
无论哪一方面,时念都将事情做得周到细致,那样骤然立场,让他觉得缺失了某种东西。
或许是不甘心他精心培养出的秘书不告而别。
但在此之前,褚云憬从不知道自己是个这般念旧的人。
那个人整夜整夜的出现在他的梦里,时间久了,像是变成了他的执念。
没人注意,人群中一个人借着低头查看邮件的功夫,发送了一条短信,很简短。
【时念回来了。】
某栋别墅内。
孙云柔恶狠狠地将手机摔出去,娇俏的脸蛋狰狞又可怕,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喘,尽量放轻脚步快速收拾残局。
为什么要回来?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?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云憬哥哥面前?
孙云柔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,心脏像是被毒液浸泡。
换上新手机的孙云柔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帮我查个人,钱不是问题。”
对面的态度还算好,“好说,只是老规矩.……我们需要时间。”
“时间?找个人还这么麻烦,给你们要那么多钱是撕着玩的?”孙云柔有些沉不住气,忍不住对那人发脾气。
电话那头的人不大高兴,“我们总得小心做事,再说渭城这么多人,孙小姐也算是我们的老主顾,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。”
孙云柔压了压火气,耐着性子应道,“行了,我知道了,别让我失望。”
……
十月的渭城,天气已经逐渐变凉,温度渐渐低下来,晚上尤甚。
幸好时念今夜穿的是长裙,简洁大方的款式。
两周之前,时念带着孩子悄无声息的回国,还找了一份工作,一家上市公司老总的秘书。
薪资待遇尚可,鉴于她曾经的职业,这份工作她得心应手,很快赢得了老板和员工的信任。
现阶段她不打算太高调,容易引起警惕,暗中调查最合适不过。
今晚她需要陪老板参加一场晚宴。
时念的新老板人不错,姓钱,对她很是照顾。
遇到一个好老板不容易。
时念在工作这方面,运气一向不错。
无论是之前的褚云憬.……还是如今的新任上司。
如果没有那件事.……
时念垂眸,松松挽上老板的胳膊,缓步走进宴会厅。
时隔四年再次来到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,时念竟觉颇为适应,她跟在老板身边言笑晏晏,不动声色的替老板挡酒和拦下想来凑热闹的无名人士。
在老板和东道主聊天时,时念非常识趣的充当着花瓶的角色,只管微笑就好了。
直到宴会的主人看着时念说道,“我总觉得钱总身边的这位秘书有些眼熟,可是在哪里见过?”
时念挂着合宜的微笑,不紧不慢的说道,“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,您这才觉得眼熟。”
宴会主人笑了笑,“这位小姐真是谦虚,明明这么漂亮。”
钱总没多想,笑呵呵的打圆场,“肯定是认错了,我这秘书最近才搬到渭城来,之前一直在国外。”
主人也没有再多问,话题被岔开聊到别处去了。
这时门口处传来宾客骚动的声音,吸引了几人的目光。
有人惊讶有人不解,亦有人好奇。
“不是说他不大愿意跟人打交道吗?除了谈合同就没见他私下应过哪家的请帖。”
“丽家有这么大的脸面,竟然能请动他?”
“听说是长郊那块地两边谈下来了,估计是因为这个,他才愿意赏脸过来。”
人群替门口那人让出走道,丽家主人也顾不上和钱总这一票人说话了,嘴里说着:“贵客来了,我先去迎接一下。”
旁人都在观望,只有时念愣住了。
来的那人何其熟悉。